撞牆期 Hit the Wall？

記得在之前和同住在紐約的朋友聊天時
才提到"撞牆期(Hit the wall)"這個被廣為引用的名詞
不過這次不是用來解釋長跑選手在進行長跑時的生/心理狀態
也並非回想起大學畢業設計最後一個月中那完全失去設計靈感及動力的慘痛時光
這次...它被我用來解釋人與城市的關係

不過是自願也好、被迫也罷
生活在紐約的過客中包含了幾種類型
有些人是嚮往這個城市的包容性...或者該說是接近精神分裂的多元性而踏進Big Apple
真心喜歡這個城市...就算在人潮散去之後垃圾滿地、紙屑隨風飛舞的Washington Square Park中
也可以讀出Henri Cartier-Bresson一生持續追求的"The Decisive Moment"之美;
有些人是抱著對於這個城市不切實際的幻想來到這裡
渡過幾十、幾百個坐在公寓防火梯上的夜晚、想像著隨時都有可能發生在自己腳下的持槍搶劫案
卻永遠等不到出門送pizza時路見不平挺身而出的Peter Parker...
看著自己在文學、電影、藝術中看不到的真實紐約在自己眼前活生生的上演著
最終選擇在自己的思緒被這個城市華麗包裝下的殘酷真實給吞沒前...離開這個虛偽的城市;

更有些人...而我想應該是大多數的人
是在命運之神的俄羅斯輪盤遊戲中
發現自己的生命線竟然和這個城市出現了無可避免的相交而來到這裡
而通常這開始於巧合和機運的故事也只有兩種結局
留下...或是離開

紐約這個城市最令人激賞的地方
在於她的誠實、她的童叟無欺
不知聽過了多少案例
大多數的人都可以在來到這個城市短短幾天
就告訴你...I Love/Hate NY
似乎這個世界上只有白與黑、光明與黑暗、無敵鐵金剛和惡魔黨...
紐約就是這樣毫不保留把自己赤裸裸地攤在陽光下讓人們用其各自的角度來閱讀他
你喜歡也好、不喜歡也罷...反正在大多數的狀況下

你總會習慣...

回到"撞牆期"的討論
當初會提到這個名詞
其實是為了用來解釋許多來到紐約居住的人在一年之後會呈現的心理狀態
所有觀光客在短期造訪期間無緣一遊的景點、
無法如願觀賞到的Broadway show、無緣品嚐的各國美食...
你都已經一一體驗過...也一一遭受到現實無情的打擊...了解到何謂"名過於實"或是"名實相符"後
紐約對你而言已經不再是一個讓別人聽到時會投注羨慕(鄙視？)眼光的抽象名詞
而是一個你居住在其中、生活在其中、歡笑和悲傷都在其中的真實城市
NYC三個字並不能讓你看到自己每月堆積如山的應繳帳單時心情愉快
也不能讓你在工作上輕鬆愉快過著電視影集中所描寫的愜意生活

NYC這三個字代表的是...
每天上班時間擠得像沙丁魚罐頭、車廂老舊空調失靈、還不時延誤並更換路線的百年地鐵
繳稅時高人一等的state and local taxes
硬是比起其他美國城市貴了幾成的Starbucks
老愛大驚小怪反應過度還頂著啤酒肚的NYPD
戰績令紐約客的心情已經從憤怒轉為同情...但卻還是一票難求的Knicks主場球票
為了拍攝電影和電視影集老是無預警封街加上取消停車位
在Yankee Stadium中不管贏球或是輸球...
都要去刻意挑釁紅襪球迷讓自己在英雄式的歡呼中被護送出球場的Bleacher Creatures
花了大把鈔票卻只能住在一個和監獄單元差不多大小的狗屋中...對於傢具的尺寸斤斤計較

如果你開始對以上現象感到厭煩...讓你的負面情緒追上甚至超越正面情緒時
恭喜你...你面臨了對於這個城市的"撞牆期"
換句話說...也是你決定自己和這個城市是否該繼續攜手渡過餘生的其中一個關鍵抉擇時刻
你看到了她的美...也無可避免地見識了她的醜陋
你證實（或是戳破）了旁觀者對於這個城市的部份偏見...但你也開始對這個城市有了自己的主觀判斷

Deal? or No Deal? It's your call...

對我而言
紐約這個城市還有等著我去開發的剩餘價值
讓我決定在這個城市繼續生活下去
不過我也不能否認
"驚奇"或是"興奮"的情緒可能也很難會再度出現在我對這個城市的形容詞中
難道這是因為我已經習慣？

或許這也可以用來解釋為什麼我的What's Hot in NYC系列已經停擺多時
紐約對現在的我來說...

只有lukewarm

but make no mistake about it...I think I still love New York...




原文刊登於 : http://www.wretch.cc/blog/archtemplar&article_id=16166123